聖誕節是充滿驚喜的

亞雷西奧＋蒼平　／ librari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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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天是聖誕節！蒼平睜開眼睛時，窗外灑進來的日光意外暖和。他瞇起眼、往被窩裡鑽了鑽，才意識到他目前人不在氣溫零下的東京，而是在台北。

　　他起身伸個懶腰，順勢把額前長髮往後撩，髮絲流瀉於指間，想起那個讓他想留長髮的人，蒼平不禁揚起一抹淡笑。

　　──即使是放假的聖誕節，她也一定早就起床了吧？

　　上個禮拜飛行船停駐在東京，小空與拉尼爾設計了一系列聖誕節的甜點套餐，從十二月初開始便從溫哥華、紐約、巴黎、一路巡迴回到亞洲。至於為什麼從西半球開始，是因為以上三個城市都會放聖誕連假，幾乎所有的商店與餐廳都會休息，東京也會從聖誕節開始放假到新年，那不如將二十五日當週的檔期留給不會放假的台北和香港。

　　雖然拉尼爾擬定了非常縝密的行銷企劃、要求這週業績達到（甚至突破）他所設定的目標，小空還是很堅持聖誕節當天要休息一天，因為伊恩、里柏爾、翔，都沒有在聖誕節當天工作的習慣。他們其他人也就跟著賺到一天特休了。

　　所以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安排呢！蒼平離開房間走到休息室。很久沒有去練習箭道了，或許待會可以跟淮清詢問看看台北有沒有箭道場……

　　休息室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，蒼平腳步微頓、對於要不要進去，就有點猶豫了。

　　比他再深上許多、帶著紫光的髮色、不修邊幅的鬍渣，與此刻胸前微微敞開的衣襟之下露出的健壯胸膛，那人渾身上下散發強烈的成熟魅力。彷彿是感受到他的視線，亞雷西奧敏銳地抬頭，紅寶石般閃爍的目光就對上蒼平的。

　　「亞雷西奧先生。」蒼平點頭致意，終究是走進了休息室。

　　「蒼平。」亞雷西奧的語氣倒是十分隨和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，「早啊。」

　　蒼平在他對面坐下，兩人之間的桌子上放著幾瓶葡萄酒和一支紅酒杯，葡萄酒瓶都空了，而酒杯中殘留紫紅色的漬痕。

　　「亞雷西奧先生獨自喝了一晚嗎？」蒼平關切。

　　亞雷西奧微笑，「如果今天放假、昨晚沒有不放縱的道理吧。」

　　「但是也已經白天了，亞雷西奧先生要回房沐浴休息嗎？」

　　亞雷西奧的眼神加入了興許玩味，「你別那麼嚴肅，我們是家人，你不用對我用敬稱。事實上，船上的其他夥伴也沒有人像你一樣，總是對我維持距離。」

　　蒼平挑起眉，「不好意思造成您的困擾，我沒有要刻意保持距離感的意思，只是──」

　　亞雷西奧不在意地揮揮手，「沒關係，雖然我們有血緣關係，但的確是很久沒見面了。想想真是慚愧，帶領著重視家人甚過一切的的吉羅尼家族，我卻對自己唯一的姪子如此生疏。

」

　　蒼平搖頭，「這不是亞雷西奧先生的問題，我住在東京，後來又跟著父親學廚藝，去義大利進修時，也不曾去找過您……」

　　「哦？什麼時候的事？不過前幾年我也不在羅馬，」亞雷西奧像是想起了什麼，「有段時間我各地遊走，逃避我應該擔起的責任。不過那時琪亞拉在，你跟姊姊有好好享受羅馬嗎？」

　　「有！」蒼平回答，「那時之所以選擇去義大利進修，也是想去母親的故鄉長時間居住一段時間、看看她成長的城市。」

　　亞雷西奧低笑兩聲，「羅馬真的很美。名勝古蹟的部分……相信琪亞拉應該有好好向你導覽……」

　　「嗯，母親跟我講了很多競技場的小趣事，我們還繞進去一般遊客不知道的路線探險呢──」

亞雷西奧忽地湊過來蒼平耳畔，低沉的嗓音又壓低了幾度，「嗯，除了那些陽光照耀的地點以外，夜晚的羅馬也十分精采哦……下次我帶你去幾個我的私房景點遊走一圈，讓你『更、深、入、地』了解了解它迷人之處。」

　　「亞雷西奧先生！」蒼平無法阻止自己臉紅，連忙閉上眼、義正嚴詞，「咳咳、那些地方……我想我就謝絕了。」

　　他張開眼，「那個……你去這些地方，母親難道不會說什麼嗎？」

　　看見男人莞爾的樣子，蒼平簡直想咬掉自己舌頭──亞雷西奧先生可是成熟的男人，又帶領義大利黑手黨闖蕩江湖進行各種交易，難道母親還能阻止他去情色俱樂部之類的場所不成。

　　一隻大手在自己頭頂上搓揉兩下，蒼平微愣，亞雷西奧的笑容卻是十分溫暖。

　　「蒼平是個好孩子呢。不過你想歪了，我只是想帶你去幾家露天餐廳，我們可以在月光下酌飲好酒、再去聽場歌劇。」亞雷西奧搖頭苦笑起來，「畢竟如果讓琪亞拉知道我帶你去些『奇妙的地方』，我絕對會被她痛揍一頓的啊。」

　　想到母親聽聞此事可能會有的反應，蒼平噗哧一聲。

　　「亞雷西奧先生年輕時也會偷偷瞞著母親做壞事嗎？」

　　亞雷西奧一邊眉毛挑起，看似嚴肅地開口，「怎麼可能，琪亞拉以前啊……」

　　看著蒼平微微屏住氣息等待著，亞雷西奧俏皮眨了眨眼，「我翹掉訓練翻牆出去找女朋友約會時，都是她幫我把風的呢！」

　　他們一同笑出聲來，長年的距離與隔閡，似乎也隨著輕鬆的談話中消失了。

　　亞雷西奧看著窗外景色，「我昨天採買回來的路上，在市政府前經過了一顆很高大的聖誕樹。」

　　「啊我知道，淮清有提起，是聖誕點燈活動吧？還有聖誕市集！」

　　聽出蒼平語氣中隱約的雀躍，亞雷西奧目光回到青年臉龐上，微微一笑。

　　「聖誕節，是全家人團聚的節日，雖然我不在羅馬、你不在東京，沒有辦法與其他家人共度聖誕大餐，但命運讓我們來到這個城市，今天還有一整天的時光可消磨，蒼平，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這個市集？我們一起去感受聖誕氣氛吧。」

　　亞雷西奧的邀約十分真摯，蒼平幾番吸氣，也想講一些什麼回應，卻怎樣也組織不好句語。或許此時說什麼都很多餘，就像亞雷西奧說的，家人之間何必如此拘謹。他呵呵一聲、亞雷西奧的嘴角也隨之上揚，平時高大威迫的男人此刻卻讓他感覺很親近。如果父親與母親此時也在就好了……不過在一年中最特別的這一天能與舅舅共度，聽起來也是個很好的主意。

　　他點點頭：「當然好！」

　　於是在聖誕節的夜晚，蒼平與亞雷西奧來到市政府廣場前的市集。高聳的聖誕樹與建築物上有繽紛的彩球投影與氣球小熊飄浮著，周遭的攤販小屋屋頂上都亮著溫暖閃爍的燈，空氣中甜甜的，是爆米花與吉拿棒的香氣。聽見人潮中一陣欣喜的驚呼，他們往上看──台北的夜空，居然降下了雪！

　　蒼平攤開手心、看白沫因接觸到自己的體溫而化開成水，「是假的，不過這樣更有聖誕節的感覺了。」

　　「是啊，而且還不會冷。你看，」亞雷西奧指向左側，「那邊居然還在賣冰淇淋。」

　　「亞雷西奧先生想吃嗎？」

　　「好啊，來嘗嘗跟義式冰淇淋有什麼不一樣。也可以回去講心得給小小姐做靈感。」

　　他們各買了一支，蒼平是抹茶口味的、亞雷西奧選的是檸檬雪酪。舞台上有樂團在表演聖誕組曲，看著大家搖擺身子，亞雷西奧也忍不住技癢起來，他拉起蒼平的手、將他帶入人群中，蒼平尷尬地左右搖晃兩下，放不開的模樣讓亞雷西奧不禁捧腹大笑，踩著帥氣的腳步繞他一圈。

　　「你這舞技，可不要跟我說你血脈裡流著一半義大利人的靈魂啊！」

　　「你這舞技，可不要跟別人說你是吉羅尼家的一份子呀！」

　　亞雷西奧與蒼平猛然回頭──不約而同驚喜地叫出聲：

　　「母親！」

　　「琪亞拉！」

　　琪亞拉的一頭長髮俏麗地綁成一束高馬尾，她穿著合身的皮衣與貼身黑皮褲，踩著漆黑的高跟馬靴跳到亞雷西奧身邊。

　　「亞雷，你是不是太久沒跳舞了，連政男都比你厲害。」

　　「父親？」看見熟悉的身影帶著微笑往他前來，蒼平興奮地雙頰緋紅，「父親也來了！」

　　「對啊，我約你父親一同來台北過聖誕，我還跟他說不可以跟你講，要給你們一個大驚喜。」琪亞拉說。

　　亞雷西奧將琪亞拉一把抱起轉了好大一圈，兩人笑鬧不停，「真的是大驚喜！琪亞拉！這次是多久不見了？半年？一年？」

　　琪亞拉反給弟弟一個大擁抱，「老實說我也不記得了，但是沒有差、亞雷，每次見到你都像是不曾分離一樣。」

　　「妳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？」

　　「你忘了你跟蹤人的技巧是誰教你的。」看著亞雷西奧明顯不相信的表情，琪亞拉調皮一笑、說出實情，「好啦好啦，我坦承，是你們飛行船上的夥伴跟我們講的。」

　　櫻庭政男走過來，朝亞雷西奧微微點頭，「亞雷西奧先生，我與你才真的是多年不見了，別來無恙。」

　　亞雷西奧卻是熱情地握住政男右手，「姊夫，我還是這樣稱呼你吧？上一次見面似乎是在你與琪亞拉的婚禮上了。」

　　他頓了一下，又說：「那之後……給你們造成困擾了，畢竟琪亞拉為了我、為了吉羅尼家族……」

　　櫻庭政男拍拍他的肩，「不要介意那些了，我與你姊姊都是有所堅持的人，那時做下的任何決定都是我們的意思，是我們各自的抉擇。況且，我們現在很好。能夠與你和琪亞拉成為家人，是我的榮幸。」

　　「哎呀哎呀，你們怎麼把氣氛弄得這麼嚴肅呀！」琪亞拉調侃，一手牽住一個男人往自己身邊拉，「開心一點呀！我生命中三個最重要的男人此刻都在我身旁，沒有比這個更完美的聖誕節了！」

　　她擁抱蒼平，在他臉龐親暱地親親，「聖誕快樂，我的小寶貝，真開心見到你。」

　　蒼平有些羞赧地微笑，「我不是小孩子了，母親。」

　　琪亞拉揉亂他的髮，認真看著他、紅脣彎起，「不管你幾歲，永遠都是我最疼愛的兒子。」

　　「聖誕快樂。」政男說。

　　「聖誕快樂！」其他三人和。

　　他們一起跳舞、一起唱歌、交換近況、打從心底給予彼此新的一年最誠摯的祝福。午夜時分，人潮逐漸散去，琪亞拉勾著亞雷西奧的臂膀，蒼平與父親靜靜地尾隨之後，抬頭遙望時，發現遠處的飛行船為晚歸的他們留下一盞盞溫暖橘亮的燈，那邊還有一場派對等著他們加入呢！

　　不論是吉羅尼家、或是櫻庭家，這都是一次久違的、快樂的、非常難忘的聖誕節。